沈落晚上没地方去，又怕瞎走碰到刚才的怪人，都说鲛人缺心眼，在她的身上算是体现的淋漓尽致吧。
白无法任沈落自生自灭，反正没有沈落也会有陈落张落，他不过是找了一个看着能最快达成目的的方式，至于过程嘛，重要，但对白无法来说不重要，他只看结果。
结果对了就好，哪怕过程不光明磊落。
沈落和鲛珠之间的感应让她很快便找到了在外游荡的袁长生，看着眼前已经瞎掉的老头，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恨却更上一层楼。
她不愿再回想起成为孤魂野鬼的自己，那时候她还是憾生海里刚刚成年的鲛人，她刚能将鱼尾化成人腿想要上岸去看一看大人们说的金陵的繁华到底是什么模样，她还想像她的师祖一样遇上一位心爱的男子，她有很多向往和梦想，从她双脚踏上土地的那一刻起，这些漂亮的梦就像泡沫一样生了翅膀带着她四处游荡。
她是在离憾生海很远的南方遇到袁长生的，在一个破败的道观里，周围除了环境清幽一些外别无长处，年纪介于二十多到三十岁之间的袁长生看着脸色苍白，有点像是...
沈落好奇在地上写下一行字，“你是肾虚吗？”
果然，袁长生看了这行字脸色更加惨白，好像被人戳中了自己的痛处一样难堪，沈落便有些同情他。
“没事的，我姑姑说只有耕坏的牛没有累死的田。”
前言不搭后语的一段话看得袁长生心头冒血，用脚飞快将这一行字划掉，瞪着眼睛看向沈落，凶狠地说道：“小姑娘家家，不知羞耻。”
沈落不知羞耻是什么东西，于是吃吃地笑，看得袁长生更火，关上观门不再理会她。
沈落心想，这男的还挺好玩的，脾气这么大难怪要肾虚了。
其实关于肾虚这些话是她偷、听姑姑的墙角听来的，她觉得很有趣，于是见谁都要这么问上一句，每一次大家都捂着嘴巴狂笑，沈落也跟着开心的笑。
半夜里下了雨，沈落的脚沾上水又变回了鱼尾，晚上睡不着觉的袁长生出来散心，见着了那条金光灿灿的尾巴后惊着了，雨中泛着金色的鱼鳞像一道惑人光，袁长生撑着伞不由自己的靠近，等他的手抚上鱼尾的时候人才清醒过来，想象着自己刚才猥琐的模样他吓得落荒而逃。
传说鲛珠可治百病，生死人而肉白骨。
从前在书中看见的东西一字不错钻入他的脑中，他擦去自己嘴边的血又想起白日里的小姑娘，那么小，估计年纪也不大，对她鲜活乱跳的生命又羡又妒。
袁长生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他和护心镜里的恶鬼做了交易，如今镜子易主交易取消，那些偷走的时光都要一点点还回去，他原本早该归于尘埃的身体也开始出现故障，刚开始只是掉头发，皮肤开始失去弹性，最近他开始吐血，也许哪天他就失去五感化为一片花泥了吧。
人生路远，终有尽头。
心中野望，偷天换日。
袁长生一直坚信人定胜天，临了他突然发现自己错了，也许应该是顺天命而归。